鹡鸰在原00-02
开个坑
※娱乐圈AU，重生。
相识十年廿载，见证过彼此最不堪最辉煌时刻，久梦初醒，一饮而尽。
00.
2028年3月14日，王俊凯世界巡演最后一站落在HK红馆，临到最后一首安可曲，万人齐声合唱。在那之前，他曾几度哽咽。
他说谢谢歌迷的支持，谢谢公司栽培，谢谢经纪人Patrick不辞劳苦，最后感谢王女士二十八年来的无私奉献。
唯独藏了一个姓名在心里，保持缄默。
出道十年，红遍大江南北的王俊凯，在这星光璀璨的舞台上深深鞠躬。某个瞬间，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
王俊凯。
王俊凯。
王俊凯……
当他直起腰，望向观众席，却只看得见应援道具。现场充斥激动的呐喊、哭泣，王俊凯的神情异常平静。这样的场面已然熟悉，而更重要的是，最想要见到的人不在这里。
几秒后，王俊凯高举奢华精致的镶钻麦，在众人逐渐安静下来的期待中，灯光聚焦在他身上。众人只听那轻笑声随着线路扩大，绷紧的神经一松，知道她们偶像又在逗粉丝了。
“我可能唱不了多少年了。”
此话一出，全场出奇地静默下来。接着又是阵阵窃窃私语或是个别撕心裂肺的无措叫喊，王俊凯嘴角微扬。
“曾经以为自己会一直走在这条路上，可是这些年几乎没有停下奔波的脚步，我想是时候休息一下了。”王俊凯语气轻扬。
大家理解成这是打算充电调整状态的意思，均放下心来。
他的侧脸英俊，眼神深邃，唇角倔强抿起。前排观众捕捉到这一幕，发现王俊凯眼眶泛红。然后他低头，伴奏声音渐大。
台上之人开口却哑了火。
——叫我这么感动。
“但是这是我。”
王俊凯若无其事地往下唱。
歌迷反应了几秒才回过神：王俊凯首唱粤语歌！这可能是作为香港场的独特福利？谁知道呢，此时每个人都无法思考其初衷。
哥哥张国荣经典曲目《梦到内河》。王俊凯提交歌单时，Patrick就不太赞同，因为之前不说每一站安可曲全是活泼向上的风格，但好歹也没有这么颓废压抑。对此王俊凯依旧固执己见，于是才会出现如此精彩的压轴翻唱。
然而听着听着，台下某些粉丝敏锐察觉王俊凯情绪不太对劲，尤其是到那两句——
自那日遗下我。
我早化做磷火。
有人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不要哭。
王俊凯别哭——
而他只是扬起淡笑，仿佛已然释怀，可是嗓音出卖了孤独。踽踽十多年光景只如弹指一挥，没人知道他牺牲过什么，此时心中又在想着什么。
荡气回肠的间奏铺天盖地，整个场馆只剩大舞台上的耀眼男人。光束凝聚，最后一个音落下，王俊凯头也不回，转身离场。曲终人散是人生常态，纵然不舍也于事无补，她们用力嘶吼，仅是宣泄内心激动。
头上搭着工作人员递来的毛巾，足以隔绝外界的声音，王俊凯对呼唤仿若未闻。舞台漆黑下来，后台明亮，他沿着走廊回到休息室。每个人都疲惫而兴奋，最后一站划上圆满句点，谁会不开心呢？王俊凯也开心，但他的心情有限，也有别于他人。
年轻男人坐着发呆，庆幸自己没有忘记发音。
有人推门而进，Patrick见状顿时一脸崩溃。
“干嘛呢，干嘛呢，还不换衣服想什么呢。”
王俊凯抹了把脸，说不想去。Patrick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是疲惫至极脾气上头便好言相劝，无奈这人不见丝毫松动。
“行吧，不想去就不去了。今天回去好好休息，飞机时间别忘了。”最后还是经纪人败下阵来。
他们约好一个广告代言，需要直飞S市商讨合同细节，明日下午三点半的航班。王俊凯瞄了眼墙上的钟，瞬间无语。
“大哥，你把剩下几个小时也当一天啊。”
长相斯文的男人无视这话，接着交代：“你坐保姆车回酒店吧，我跟他们走。”
休息室剩一人，王俊凯等得差点睡着，打了个寒颤才惊醒，猛一下坐起，时钟显示已过去一小时。上车没一会儿又合眼，疲惫至极反而睡不着，片刻后他摸出手机，解锁，盯着最近通话的某个号码，大拇指摁了下去。
长达一分钟的嘟嘟声，然后无人接听。
他没有把手机放到耳边，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却也因早知，在车灯下，寂静的空间内，才会情绪濒临失控。
为什么不接呢？
近乎手抖地，王俊凯打开短信编辑了一段话，内容实属寻常，无非是“刚刚结束巡演，明天还要继续飞，好累啊。你最近在做什么”，最后一句，想见你，没有成功编写。车辆急刹的冲力令他重重撞上椅背，王俊凯倒抽一口冷气，听见司机骂骂咧咧，便知车前应是忽然窜出了什么，人或动物，但他无意关心，只弯腰捡手机。
不知滚到哪去了，王俊凯姿势扭曲地在车垫上摸索，就在下一秒，尖锐的鸣笛急速朝这边而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王俊凯转头看向那团巨大的光源，接着浑身一痛，失去了意识。
01 找不到敏感词，戳最左01那个外链
02.
“凯哥，好久不见。”他也这么说。
但意思千差万别，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只有王俊凯知道。可他怎么说出口呢，只能把个中滋味打碎往肚里咽，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是啊。
是啊，当真许久不见。我这么想再见你一面，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帮我一把，你看哪还有人逆天改命。
实在不是蒋丽芳过于敏锐，而是她儿子太古怪了。她在王源看不见的视角轻轻推了王俊凯一下，用眼神示意别光发呆，说话啊。
对，说话。可是说什么呢？
王俊凯搜肠刮肚，憋不出半句，被对方抢跑。
“你长高好多啊。”王源笑说。
嗯？王俊凯顿觉莫名地难为情，只能跟着笑。
“还好吧。”
“你以前跟我差不多的。”
“是吗……”
“现在倒是比我还高了。”
王源直直望过来的目光，沉静，平静，又带点审视。王俊凯内心的焦躁逐渐被抚平，然后迅速冷寂、下坠。然后突然察觉，原来自己竟有渺茫的希望，若王源还带着上辈子的记忆会是如何的境况，而现在又庆幸他记不得那些千难万难。这同时意味着，与自己相关的片段，王源一并丢掉了。
也好。
可能花了几秒做好心理准备。
闭眼睁眼间，王俊凯牵动面部肌肉，展露一个完美的微笑。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只剩一人保存的，慈善拍卖会一面之缘，王俊凯遥遥举杯，与他对饮而尽。
时间被拉长，两人对视不过数秒，却恍如隔世。
王俊凯对这样的王源颇为陌生，说话时表情生动跳跃，令他移不开眼。久而久之难免有所发觉，王源停下，耸耸肩，开了个玩笑。
“我真人比较难看么？”
王俊凯一愣，直言不是，下意识补充：“比电视上好看。”
“哦，那就是不上镜咯。”
“……”
“我皮肤还行吧，素颜没那么差吧。”王源拉下嘴角，自摸。
“不是……”为什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难道要解释是你太好看引我入迷么，这堂哥会被当做变态吧。
王源嘿一声笑开，指着他的苦脸说：“你从刚才开始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还以为小舅妈让你跟我玩你不高兴不乐意。”
王俊凯干笑几声，发现被耍却没有负面情绪。
“没有，我是……”王俊凯语气微顿，心中一动，找到了借口，侧过脸，给他展示右耳，解释一遍经过，完了说，“加上比赛的事，我爸这几天都看我不顺眼。”
“哎，不是就好。”王源继而盯着他，兴趣盎然，“耳洞而已，我也有啊。不稀奇吧？”
“……”
“你要来我家吗？”
“？？”这是什么发展？
“前几天刚从意大利带回来的，手工定制耳钉，有一款我觉得很适合你的气质。”
我什么气质？王俊凯一脸茫然：“啊，好啊。不会打扰你工作么？”
“最近没有通告。正好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同行经验。”
那什么，我还没进圈呢，咱俩不算同行。准确来说，明年才正式出道啊。王俊凯苦哈哈地想，可要他如何拒绝这个跟王源拉近关系的机会呢？
王源也侧过脸来，给他看自己的左耳，然而王俊凯还维持扭头的姿势，于是两人的脸离得极近，眼睛焦距几乎无法校准。这下，清晰可见，王源那皮肤，哪里是还行，简直不要太好。细腻白嫩，这个距离能看见细白的绒毛，手感肯定很美妙。
王源若无其事地说：“平时我就塞茶叶梗，防止闭合。”
王俊凯愣愣点头，然而视线不住上移，最终与那明亮的双眼碰撞在一起。
“你眼睛真漂亮。”这回忍不住脱口，近距离观察，瞳孔大得仿佛要染黑眼白。
闻言，王源忽的一笑，接着退后。
“行了，刚才只是没话找话，你不用这么夸我来自证。”
他把这话当做场面话，当做恭维。可是王俊凯怎么会对他撒谎呢？除了自己那点龌龊心思，他从未骗过王源。
王俊凯没有做任何辩解，觉得这样误会也没关系。谁不知道，解释反而欲盖弥彰。
“好吧，所以你想签哪个公司？”
“呃，还没想好。这不连比赛都没开始么。”
“这种事要早点打算，不然到时候事情全堆一起，你会来不及思考。”
王俊凯耸肩，有点满不在乎：“还好吧。”
王源打量几眼，说：“我知道了，你肯定已经想好，但是不想告诉我。难道成为我的师弟让你这么难开口？”
“……”谁说……王俊凯掩嘴轻咳。王源倒是猜对了一半，但那是上辈子他年轻不懂事加上父母煽风点火种种原因才选择别的公司。未来如何预知，20岁之前避如蛇蝎，这无可厚非吧。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星皇。”
“你怎么知道？”王俊凯禁不住反问。
“之前听说你也要进圈我就有预感啊，都在星皇大家有照应嘛。”
这个“大家”不用顾名思义，王俊凯都知道指的自己和他，当即控制不住面部表情，笑眼看起来感染力十足。
分别时，两人交换私人联系方式。
王源神秘兮兮地笑：“一般人还没我这微信。”
“那我很不一般咯。”王俊凯接着话头应声。
“哎可不是，你是我的童年玩伴啊，还是我堂哥，当然意义非凡，外面那些妖艳贱货能比么。”
王俊凯短促两声笑，没忍住掐他脸颊。王源哎哟怪叫躲开作恶的手，动静惹来长辈注意。王家柱走过来打趣外甥，席间气氛一派其乐融融。直到离开，王俊凯心情还算高涨，等他站在门口看到王源上了某辆车，那感觉就像踩到狗屎。
他忍不住问姑妈那是谁，千万别是他知道的那个。事实往往残酷，不然为什么叫现实呢？果不其然姑妈回答，那是王源导师来接他去练习。
那瞬间，一口陈年老血猛然上涌，堵得眼前虚晃。
操你大爷谢声尔真他妈阴魂不散！
王俊凯气急攻心，于旁人而言却只不过面色稍沉、眼神复杂些许。
入夜，时间指向十点。
仍不见回复。
王俊凯心事重重，归家途中发过去询问王源住址的微信，措辞颇为装模作样，而现在过去8个多小时，依旧没收到答复。
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回？是看见不想回还是没见到，练习也用不着那么久吧。
再这么胡思乱想不是办法，王俊凯决定转移注意力，洗了个澡出来，拿起桌面的草稿查看。这是近段时日谱的曲，王俊凯不甚感兴趣，便放下，过了一会儿又拿起，边看边走下楼喝水。
回房终于听到熟悉的提示音，却非他所愿，歌手大赛的通知，王俊凯草草扫过几眼，坐在床尾。
那股压抑的焦躁再度浮上心头。
王源在做什么？
会做什么？
此时此刻的王源也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他盯着王俊凯那条消息许久，最后居然打消了原来的念头。
他的老师谢声尔披着月色而归，一身西装革履不好好穿，领带松散垂吊，整一副落拓相，然而另有一番成年男性的魅力。他将便利店盒饭放一边，引擎发动时问他刚才想说什么。谁料王源已有他算。
车辆启动，谢声尔察觉他的入门弟子今晚总是心不在焉，积攒一夜的脾气引而不发。
“再像今天这样神游就给我滚出录音室。”
“哦。”王源可有可无应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
“知道了。”
“收你进门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制造状况，麻烦你下次先调整好状态。”
“老师，想问个问题，可以吗？”
“你问就是，做什么婆婆妈妈的。”谢老师冷冷瞥过去一眼。
“怕你不高兴啊。”王源叹道，谢声尔这个金牌制作人圈内出了名的难搞，但他这么先礼后兵只是出于个人修养的基本礼仪。
谢老师干脆不作声了。
王源便接道：“老师你喜欢唱歌吗？”
谢声尔眯起眼，反问：“不喜欢会一直干这行？”
“的确，老师不像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你究竟想说什么。”
“老师，看路。”王源温言提醒。
谢声尔于是向前看，过了几秒顿觉不妥。
他又说：“王源，记得我们见面那天，我问你那几个问题么？”
“当然记得。”
“你说不想成为单纯的偶像或歌手，我就知道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超越老师的成就。”
“没错，只要你在我门下一天我便要你所向披靡。前提是你得抛却杂念，乖乖听我安排。”
“可是老师，”王源说着扭头去看他，神色微冷，“你就不担心我将来变卦么。”
“我看得出，王源，你有天赋，也有韧劲。”
“那万一，有另一个人和我一样呢？”
“搞半天你是担心别人抢你饭碗？对自己没信心？怕输？我告诉你王源，如果还没开始就害怕失败，那你趁早放弃。”
“不是。”
话已至此，王源不多做解释。他低头回复，之后一路便不再开口。谢声尔送他到楼下，二话不说就离开了。
这时，又收到一条新消息。
王俊凯发来的。
[可以给你打电话么？]
王源脚步一顿，愣愣站在电梯前。他去年从家里搬到此处，保密工作相对较严，因而很多艺人都选择这个高档住宅区。片刻后，他问，怎么了。
电梯厢倒映出他疲惫的模样，王源睁眼，抬手摸摸自己的左边耳垂。
那边没有回应，王源进屋脱鞋，赤着脚，倒是主动拨打过去，接通后问发生何事。
“你刚到家？”
“对。”
“那我不打扰了，周末见。”
“哈？那你刚刚说想给我打电话，到底想说什么？”
“……你今天一直在练歌？”
“对啊，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
“凯哥，有话直说。”
王源不知道这句称呼令人失神，王俊凯发愣几秒才应声：“吃晚饭了吗？”
“啊，吃过一点。”
“那就是没吃。”
“……”忽然涌起被戳穿的心虚，王源一阵语塞。
“你胃不好，三餐要规律，以后由我负责监督。”
监、监督？What？不会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吧？王源只觉荒唐至极，质疑便脱口而出。
“你怎知我胃不好。”
这回轮到那边沉默。
王源：“我在采访说过？”
“……是啊。”
“哦，其实还好，不是很严重。”
“这算放任自流么？”
“为什么就笃定我胃有病？我自己身体自己清楚啊。”
“防患于未然嘛。”
行吧，但王俊凯的提议实在古怪，王源决意转移话题，说不定他也只是一时兴起。
说来奇怪，王源很少和人通话超过半小时，回过神已经半夜，刚要开口挂断，却听对面传来的呼吸声，一下怔住。
“喂……”
没有回应，睡着了？
不正是睡着了么。
接下来几天王俊凯偶尔会联系他，亲近之意直白外露，态度不令人反感，王源更是没有理由拒绝，但等不到周末相约来到，两人便各自忙碌起来。等歌手大赛开始，王俊凯直接没了声响，而他这边也在紧密锣鼓筹备新歌录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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